24 偷听的套盒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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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样嘛!该硬气就得硬气!”

  正准备和米乐闹起来呢,一个熟悉但有些时日没听到的声音在病房门口响起了。我们回头一看,阿放毛茸茸的脑袋从房门那里探了出来。下意识地望了眼米乐。还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刚刚差点以为他要因为阿放帮我说话而不高兴呢。

  穆淡忙请他进来。他小心翼翼地问他哥在不在。听到米乐说没来,他才钻进了房间,拖着一袋圆滚滚的橙子,得有十几个,估计挺沉的。阿放说,那是彬哥让他捎给穆淡的。黎彬自己怎么没来?我问。我的补习班这周末停课,正好进城到哥哥家玩。彬哥知道我哥是穆淡的队友。那叶芮阳呢?你们怎么不一起来?米乐问。

  “因为……我跟我哥吵架了呗。”阿放坐在一旁空空的病床上,有些为难地摇着自己的小脚,“我一生气就自己跑出来了。”

  “啊?你们俩怎么还能吵架?”我一向感觉他们兄弟俩的感情好极了,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从没想过阿放会气得丢下老叶不管。

  “亲兄弟都会吵架呀,何况咱们俩只是堂兄弟。开玩笑的啦,我哥比亲哥还亲呢。没什么大事,就是赌气。上周出了件事,我觉得自己难得表现得超级好,想让他夸我两句来着。没想到他不夸我也就算了,还说了我一通!我今天就要跟他硬杠到底!”

  我们忙问发生什么事了。阿放往床上一躺,哼着小调看了会天花板,才爬起来慢慢跟我们从上周说起。

  众所周知,叶君放是个聪明伶俐又多才多艺的小孩,不过要用一个词概括他,最适合的大概还是“可爱”。加上他自己十分注重衣着仪表,永远是一副干干净净又乖巧懂事的样子,走到哪都人见人爱。(老叶怎么舍得跟他吵架呢?)之前说过,为了阿放上学,他们家的新房子特地选到了学校附近。他爸妈工作单位有点远,不好接送他,所以每天来去五十四中的十五分钟路程便是他一个人走的,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了,很多同学小学就这样了。

  但偏偏是放学路上出了问题。新学期开学后不久,阿放总觉得有人在偷偷跟踪自己。前几次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了,但这种情况日复一日。他注意到跟随者是个男的,穿一件薄衬衫,后来是皮夹克,比阿放高不少,头发蛮长,戴了副宽边眼镜,看上去像个文化人。起初阿放还猜只是同路,可是很快发现那人的目标就是自己,甚至在学校附近上完补习班后都能看见他好巧不巧地在机构外面喝咖啡或散步。他走他便走,他停他便停,猛一回头,便装模做样玩起手机。这种状况从九月底持续到了十月。阿放最初是选择绕来绕去甩掉他,或者让他误以为自己住在别的小区,但不久便发现那人专门候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上,一副“我可以等在这路口,不管你会不会经过”的姿态。他不敢告诉大人,因为那人只是跟着,大人恐怕也拿他没办法。何况爸妈每天上下班都要跑很远,他不想再害他们在他上学的路上花时间了。也没跟老叶说。哥哥离他太远了,说出来了只能让哥哥每天为他担惊受怕。于是,阿放找到了一个能帮他解决问题的人——满林。毕竟改行踢球前是练拳击的,还拿过市里的奖项。满林拍着胸脯答应了,他本就说过要“罩着”阿放,两个人住得也挺近。他俩从此便一起回家,从十月到十一月底都是如此,有了一位“专业保镖”,阿放便完全不在意背后的人,一路也是说说笑笑。

  但前不久,满林的外公生了病,一家人便搬到了城里,为了离医院近点,方便老人治病。上学、看病,家搬来搬去无非是这两种原因,几乎没见过当家长的为了自己上班方便而搬家的。一下子失去了“保护伞”,阿放明显感到尾随者变本加厉了,似乎要讨回之前一个月不得靠近的损失。他像个甩不掉的幽灵,伸缩着漆黑的影子,在他身后阴魂不散,随时可能将他吞没。满林不是没做安排,他嘱咐过同在校队的葛行星和王锐照顾阿放。但阿放对他们说那人已经不敢跟踪他了。无非是不想麻烦学长们。不到没有办法,阿放这样的小孩是不会有求于人的,何况是这样持续性的求助。他只有把背后交给自己了。

  我要是叶芮阳,非骂阿放不可。

  无数次察觉到那种蠢蠢欲动后,每天放学前都忐忑不安,走在路上便自觉地东张西望,像竖起耳朵的兔子,随时准备溜进洞里,仿佛自己才是一个想做坏事的人。每天到家后第一件事便是把门死死扣上,接着从猫眼里谨小慎微地观察有没有人在房门前逗留,许久之后才敢长出一口气瘫在沙发上。

  阿放曾和那个人对视过几次。都是在害怕的潮水涨到的临界点,几乎把自己的心理防线冲垮的瞬间。那时的回头既是无奈也是绝望,而那人的目光里既无凶恶也无威胁,连觊觎的欲望都没有,只是冷淡地盯着,仿佛盯着一只路边的小鸟。不知为何,这种目光给阿放的压力更大。他对他而言是个审判的法官,随时可以宣布判决,而他只是个不知何时会接受无可动摇的结果的囚犯。

  要是哥哥还住在我家就好了。阿放想过。但这太自私了,哥哥不是他的,他只属于他自己。何况,哥哥住在他家的那段时光虽然快乐,背后却有着同样十分灰暗的事。就在上周,阿放有一天整个晚上都没有睡着。这是第三次。第一次是老叶跑到他家的那回,他们俩躺在小床上,都没能入睡。对阿放而言,好像是在懵懵懂懂间知道了,自己的生活之外还有别人的生活,完全不同的生活。第二次是表叔去世的那天。人是会死的,这是真题。新学期开学后不久,阿放总觉得有人在偷偷跟踪自己。前几次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了,但这种情况日复一日。他注意到跟随者是个男的,穿一件薄衬衫,后来是皮夹克,比阿放高不少,头发蛮长,戴了副宽边眼镜,看上去像个文化人。起初阿放还猜只是同路,可是很快发现那人的目标就是自己,甚至在学校附近上完补习班后都能看见他好巧不巧地在机构外面喝咖啡或散步。他走他便走,他停他便停,猛一回头,便装模做样玩起手机。这种状况从九月底持续到了十月。阿放最初是选择绕来绕去甩掉他,或者让他误以为自己住在别的小区,但不久便发现那人专门候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上,一副“我可以等在这路口,不管你会不会经过”的姿态。他不敢告诉大人,因为那人只是跟着,大人恐怕也拿他没办法。何况爸妈每天上下班都要跑很远,他不想再害他们在他上学的路上花时间了。也没跟老叶说。哥哥离他太远了,说出来了只能让哥哥每天为他担惊受怕。于是,阿放找到了一个能帮他解决问题的人——满林。毕竟改行踢球前是练拳击的,还拿过市里的奖项。满林拍着胸脯答应了,他本就说过要“罩着”阿放,两个人住得也挺近。他俩从此便一起回家,从十月到十一月底都是如此,有了一位“专业保镖”,阿放便完全不在意背后的人,一路也是说说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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