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至暗时刻第3/4段
“我也学过《拒绝射门》,但还真不清楚福勒原来是想把球踢进的。不过我当时确实也挺疑惑的,福勒干嘛不往天上踢呢?再不行就朝门外面踢嘛。有球员这样做过,但没被写进课文。总之,踢不进总比踢进简单,所以我小时候会觉得课文有点奇怪。啊,天城,你别这样看着我嘛,我不是在说你啦。”
“也没啥。我是该骂。柯队,你们在决赛上可别学我。”
“就差一点点。能跑出机会来也是实力呀。”
霍宇齐真的把球踢丢了。我判断错了方向,球从左边滚出了底线,离门柱很远,没有补射的可能;速度也很快,不给任何人追上它的机会。“任何一个守门员都能毫不费劲地扑住这个‘温柔’的点球”,这是课本里的描述。而霍宇齐的这记射门,即便没有守门员都绝无进球的概率。
阿齐真是好样的。即便他罚完以后只是掉头离开,什么都没说,但我也知道他的行为意味着什么。或许他从小就被身为警察的爸爸教育,将诚实永久地奉为人生的信条;或许是和明明多年以来互为对手,彼此的惺惺相惜让他始终坚信要以堂堂正正的方式战胜自己的劲敌。我没有问过他,可能这些对他并不构成一个问题,他不是一个原意将某种东西作为通行证的人——即使我们自己可能都认为那种东西无可厚非。
他要是真的踢进了,我估计也不会怎么责怪他吧,能怪他的兴许只有他自己。
“其实,初一那年对你们罚进的那个点球,我自己觉得也有些牵强。但我有点害怕,毕竟学长们都急了,队长又指定了我去罚,我不敢罚不进。但是现在我是队长了,而且,勇敢多啦。”
这是阿齐事后对我说的。鲁迅先生曾在那篇文章里抛出过问题:既不想说谎,也不想挨打,该怎么办呢?
要勇敢,一定要勇敢。
“霍宇齐,你他妈有病吧?你装你妈的逼呢?”一名理附的队员猝不及防地冲上来撞了自己的队长一下,口中还念念有词,大意就是你他妈是个什么玩意以为自己是冰清玉洁的小天使大善人呢你这么圣母吗不知道我们现在落后吗还在这耍帅我去你……然后便是两边的人一同上去把他俩拉开了。阿齐口都没还,只是任队友骂着。艾尼瓦尔和李天城牢牢把队长保在身后,另几位同学则不停地劝着同伴。从目光上看,对队长不满的恐怕不只一人。而我们嘛,除了帮着拉架以外,也不好对阿齐的行为表示过多的感谢——这很可能激化场上的矛盾,即使冲突发生在对手之间。挺幸运的,我们这也没什么“聪明人”,没用“神机妙算”来回报阿齐的光明磊落。
“我本来是想跟裁判说,那不是点球的,你确实没碰到我。但……我就是没有这么做。对不起。”
“不用道歉,我能理解。”
裁判最后没掏牌。直接爆发在场上的队友内讧估计也是难得一见。草草吹响上半场结束的哨声后,我们各怀心事地回到了更衣室。理附教练看到阿齐走过来时对他点了头,或许对他的行为还是有所肯定的。看到这一幕,我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万一这样的事落到我们自己头上了呢?万一我的队友在总比分落后的情况下还在坚持这种被认为“可以低一些”的道德底线呢?我会生气吗?我不知道,只有发生了才能知道该怎么办吧。逃避着这个问题的追索,所有人安安静静地在更衣室里坐着,直到督促我们回到赛场的铃声响起。30分钟后,第二张决赛门票的归属将被决定。必须团结一致,心无旁骛,堂堂正正地赢下比赛。这便是上场前最后的信念,我们离创造历史越来越近了。
然而再次回到更衣室时,时间已过了近一个小时。那时的更衣室将会在低低哭泣中沉浸着比半场结束时可怕得多的死寂。
没有人用卑鄙作通行证,但为什么高尚还是成为了高尚者的墓志铭?
下半场比赛,阿齐拿出了绝对精彩的个人表现。“这可能是我初中踢得最好的半场球,虽然只有十五分钟不到。我想赢,想进决赛,也知道每一个队友都是这么想的。从某种程度上讲,你生气也没错,我是在自作主张,而且是以队长的身份自作主张。不用道歉,真的。我理解你。所以我会想用最好的表现帮大家赢下比赛。咱们中场时不是达成一致了吗?教练也跟我们说过了。哦,义本身。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段进行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