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第1/1段
右手从画卷上收回，双手负后，双眼直视宫本武藏，钟馗挑了挑眉头，笑而不语，不愿在这种私隐上和对方谈论过多。
宫本武藏本身对此并不是太过执着，非要找寻出一个答案不可，见状识趣地不再询问，只是有些遗憾。
屋中气氛便有些冷场。
“上次见佐佐木小次郎，似乎他心结已消，武藏先生是自认这场决斗无望取胜，所以才过来安排后事么？”
静待片刻，见宫本武藏没有率先开口想法，钟馗索性放松身体，盘膝坐下，试探性问道。
“切！”
宫本武藏哑然失笑，也跟着坐下，却没有学钟馗盘膝，也没有如其他扶桑武士家臣般跪坐，左腿随意横卧，右腿直竖在前，左掌按在竹席上，支撑起歪歪扭扭的身子。
感觉身体调整到最舒服姿势后，方才不屑扯起嘴角，斩钉截铁道：“佐佐木小次郎偏于剑术之利，岂能窥剑术之秘乎！
此番论剑，我新免武藏守藤原玄信必定有胜无败！”
“好大的口气！”
钟馗心中微凛，嘴上如此说着，心中则是将对宫本武藏评价再次拔高一层。
不过短短半日功夫，宫本武藏似乎就完全从压箱底的杀手锏被新垣风吹雪提前逼出的失利中完全调整过来，甚至气魄更足。
不说剑术，单论心境，比起新垣风吹雪出手才恢复信心的小次郎确确实实要高出不止一筹。
似乎他并未被“生涯无败”的名声所累，反而有意以此磨砺心境剑术，逼迫自己每下一次出剑都要比当下更进一层。
很是有趣。
钟馗慢慢咀嚼着这份意味，在心底做出评价。
“可惜了……”
环视一周，宫本武藏忽然开口，语气也终于带上了些许萧瑟，“我的画艺终究还是差了些功夫，不够圆满。
你就算能把我里面想要表达的东西完全融汇，也到达不了剑术的极致。
就譬如说我现在已经有些领悟，真正的武士之道，一定不仅仅局限于刀剑，可是看破做不到，现在的我委实做不到，也许只有真正见识过生死之后才能让我更进一步，不再执着于手中刀剑。”
“生死之间，确有大恐怖……”
钟馗点点头，声音一顿然后再次开口，好奇道：“不过这种经历对武藏先生而言应该并不缺乏吧。
新垣君向我讲述过武藏君生平，不说其他，单单当年在京都与吉冈一门之战，武藏先生以寡敌众，最终战而胜之，灭绝满门，必然是险象环生，无比惊心动魄……”
“京都，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听到“京都”、“吉冈”这些字眼，宫本武藏眼中难得浮现一抹怅惘，摆摆手，语气中疏离感更重，“那时候的我年少气盛，行事出剑全凭胸中一口热血，杀伐虽烈，感受却极为浅薄，浮光掠影般匆匆而过。
等到后来，心思澄净下来，也已经有了些名气，再难遇上剑术相当，足以将我逼到绝境的对手。”
“否则……”
宫本武藏冷哼一声，“我又怎会如此轻易答应了细川忠利的邀请，趟进细川氏这一团浑水当中……”
果然。
钟馗轻叹一声，能够无数次从生死搏杀中全身而退，宫本武藏心思果然没有表面上表现得那么粗疏，即便对内里斗争并不清楚，依然透过现象看到了某些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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