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怡情小筑第2/4段
“不是什么急事儿,等十三爷回京,你问清楚了再说,要不就写封信去问问。你我自作主张,万一不合十三爷的心,拆了重造一个?”
“这个园子都是姑娘帮着整的,爷平时没少夸姑娘胸襟宽广,不落俗套。姑娘的眼光,必定是最合爷心意的。”秦柱正说得顺口,一抬头,见楚言抿着嘴似笑非笑,眼中似嗔似恼,连忙换上一付期期艾艾的神情:“奴才原想,等爷回来看见亭子造好了,心中高兴,多半还要夸奴才会办事。奴才这不是想让主子惊喜惊喜吗?让主子欢喜,可不是奴才的一等一的大事儿?不过,既然,姑娘说等爷决断,奴才自然遵命。”
“如此说来,我不该阻着你讨你主子欢喜。”楚言点点头,眼中黠光一闪:“让我帮你想想,如何才能让十三爷大大欢喜一回?嗯,这样吧,就在这里建一个六角的亭子,全部用竹子,别弄太多花案,轻巧朴素就好。园子里砍下来的竹子不够用,就另去寻一些。工钱料钱都从你的例钱里扣。你主子一分钱不花,白得了一个亭子,定然欢喜。就算不十分喜欢,感动于你的心意,也不会怪你,另外再建一个就是了。”
“啊,是,是。奴才明儿就去请工匠。”秦柱愁眉苦脸。这位未来的新主子还真是得罪不得的!转念一想,佟姑娘做什么都对爷心坎,爷一高兴,赏赐自然少不了,未见得真要掏他的腰包。
楚言微微一笑,不再理他,径自迈步进了竹林:“砍了那么些竹子,可是把后面那几间屋子收拾出来了?”
当初受十三阿哥委托收拾这个宅院,无意间发现竹林之内别有洞天,竟藏了一处三进的小屋,屋子尽头假山之后还有一个小池塘。这个房子,不管屋舍还是花园,处处中规中拒,想不到还有这么意外出彩的一笔。只可惜园子荒芜得太久,无人管理,那些竹子长疯了,不但把屋子团团围住,更侵入了建筑,拱裂了墙壁,掀起了地砖。屋内冒出好几根竹笋,正向着屋顶冲刺,已有蛇鼠落户。池塘久未清淤,更不知躲藏了多少小动物和昆虫。喜欢这个所在,却也知道要收拾出来得花不少的银子和人力,预算有限,又不是自己的家,到底做不得主,楚言虽然觉得遗憾,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做,只告诉了十三阿哥有这么个地方。
竹林果然经过修整,整洁爽利,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将她引到一个小小的月亮门。门内,沿着低矮的院墙,随意生长着一些蕨类植物,廊下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文竹珠兰吊钟等等十来盆耐阴盆景,新刷的粉白墙壁,青石灰瓦,墨绿的油漆,浅绿的纱窗。
楚言赞道:“好清静!好幽雅!这屋子是重新盖过的吧。”
“是。”秦柱恭恭敬敬地跟在后面,唠唠叨叨地解释说:“爷让人把原先的屋子拆了,把地下的竹根竹鞭全掘了起来,把地基受损的地方整了整,才又盖起这屋子。爷说屋子紧挨着竹林才有趣,又怕一不小心让竹子又长了进来,就让人挖了一条两尺多宽的深沟,两边用砖砌了,中间填上石灰,又在那沟上面起了这堵矮墙,沟里挖出来的土方就倒进了原来那个池塘,把那个池子填平了,沿着墙边上铺出一条小路,直通主屋。姑娘若是从那边过来,还要近些。”
“好大的工程。皇上没把十三爷派工部去,真是浪费了人才。”楚言摇头失笑,一边走上台阶。
屋子扁宽,三面开窗,虽然建在林荫里,采光却很好。一侧窗边是盆景架,此时架上只有两盆兰花,天气不好的时候,外面那些盆栽也会被搬回这里。这一小半作了暖房,剩下的是游艺室,桌案上供着瑶琴围棋,架上摆放着琴谱棋谱投壶空竹骨牌连环等等。屋内的家具几乎全是竹制,陈年竹子的暖黄色调平衡了周围的冷色,清凉自在。
穿过一道细湘妃竹垂帘,进入第二进,最显眼的是当中一架红木屏风和屋角一张红木大床。只有两边各开一扇小窗,室内光线有些昏暗,丝织蚊帐反射出柔和的晕光,平添一股静谧温暖。屏风后面是盥洗室,地方不大,只有一个柜子,也没有什么箱笼,只做偶尔小憩之用。
楚言有些惊喜,她一向喜欢简约舒适自然随意的家居,厌倦了皇宫里的奢华繁复,想不到十三阿哥在这个方面还是一个知音。第三进又会是什么样?怀着期待的心情,她推开那道镂空雕刻糊了洁白宣纸的红漆木门。
眼前一亮。头两进依稀还是原先的建筑格局,最后一间利用填池造出来的土地扩出去,变成了一个四方的大房间。迎面开了两扇大窗,飞檐高高挑起。一扇窗前是宽大的书桌,整齐地摆放着文房四宝,另一扇窗前对面放着两张靠椅和一张小几。左右两边,一面是几乎要顶着天的书架,堆了大半架的书,另一面的博古架上除了供着几件古玩,还零七八落地放着砚台徽墨,画轴字帖,甚至匕首板指。空地的中间是一张乌木嵌云纹大理石圆桌,配着几张圆凳。明亮宽敞,爽朗大方,又与后面两间的雅静小巧不同。
站在窗口向外看去,下午的阳光透过假山上的太湖石在地上映出光和影的奏鸣曲,一条小路从台阶下蜿蜒伸出,消失在假山旁一丛灌木之后,院子不大,那头几本芭蕉,这边几株海棠。
楚言扑嗤地笑出声来:“那头是潇湘馆,这边是怡红院。十三爷真好心思!花这么大手笔弄这院子,难怪穷了。”这些锦衣玉食奢侈品堆里滚大的公子少爷,不讲究时不讲究,一旦讲究起来真不含糊。
“爷喜欢亮堂通风,这屋没有糊纱窗,有人在时,非得点个香薰薰蚊虫。”秦柱手脚伶俐地点起熏香,赔着笑问:“姑娘刚才说潇什么馆什么红院,可是给这地方起了名字?”
“不是。我随口诌的。”楚言走到书架前,随手翻看起来,打开一本唐代传奇,居然都是没有见过的故事,不由自主走到窗前坐下,埋首其间。
秦柱微微一笑,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折回来,悄悄地在小几上放下一杯茶和一小盘点心。
凯撒不知在那里滚了一身骚臭回来,楚言让可儿帮着给洗个澡,一边大力搓揉,一边絮絮叨叨地数落。凯撒闭着眼,甩着尾巴,哼哼唧唧地,十分享受。
楚言气苦,还真应了四阿哥那句话,她斗不过这狗少爷!心里正寻思着要不要把这狗儿送回四贝勒府,凯撒突然警觉起来,树起尾巴,嗷嗷直叫。
“你也知道四爷家的饭不是好吃的?知道就老实点!再敢满处撒野,给我惹祸,看我不把你送回四爷府里吃牢饭。”
斜地里,一个凉凉的声音插嘴说:“我家的饭怎么就成牢饭了?”
楚言吓了一大跳,咕咚一下坐到了地上,裙子都弄湿了,傻傻地抬头,对上一双戏谑打趣的黑眼睛。这人这一向对她不理不睬,今天怎么找来了?
凯撒英勇地冲了上去,对着打搅它美好洗澡时光的入侵者一顿咆哮。
“二贝,下去!”四阿哥的厉声吆喝起了反作用,外衫的一角全面沦陷。
凯撒嘴里含着东西,发出低沉的呜呜声,摆出了决斗的架势。
楚言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放声大笑。可儿也躲到一边,捂着脸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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