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似此星辰非昨夜【四】第1/2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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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易水寒此时不叫易水寒,甚至也不叫邱子庭。

  此时他应该叫黄书生。白面长须的黄书生正在云来客栈,瞧着客栈老板一遍遍寂寞地推着骨牌。

  这时候客栈大堂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所有人都似乎学会了隐身术,亦或者求道心切云游四海去了。

  黄书生很想打破他和客栈老板之间已经很久的彼此无言,更想打破客栈老板的独善其身。一个做生意的老板怎么可以落落寡合,不务正业?即便是对做生意一窍不通的黄书生对此都甚为惊诧,颇有微词。

  “老板做这客栈生意已经有些年月了,是么?”黄书生在客栈老板乐此不疲的时候,冷不丁冒出石破天惊的一问。

  客栈老板居然没有任何惊诧,阴沉沉如同梅雨天的脸上不见一丝一毫的变化,甚至连头也没抬,道:“十几二十来年了,也许老先生刚开始科考的时候,在下就已经做这门生意了。”

  黄书生很不快,因为就他的样貌来看至少已经六十来岁,如果十几二十年前才开始科考,他绝对是大器晚成,晚成到将近知天命之年才浪子回头。

  不过黄书生抱定了人在矮檐下必须得低头的念头,打掉牙往肚里咽,任由唾面自己干,不尴不尬地笑了笑,继续问道:“敢问老板,金陵城中眼下什么生意好做?还望指点迷津。”

  一个已经立意弃文从商的人当然希望有人来指点迷津,不过黄书生似乎问道于盲了。

  客栈老板不会给别人指点迷津,不过他手下推着的骨牌或许可以,他专注地瞧着刚推出来骨牌牌面,漫不经心地道:“眼下金陵城中好像没有一种老先生能够做得,老先生如果想做生意,据骨牌上看,还是打道回府最为妥当。”

  黄书生不卑不亢地哦了一声,继续不屈不挠地问道:“老板这家客栈据学生我留意观看,似乎勉为其难,举步维艰,学生我好生好奇,不知老板如何应对如此局面?”

  客栈老板淡然道:“老先生似乎杞人忧天,庸人自扰了。客栈举步维艰,本是在下的事情,不敢有劳老先生妄动心思。”

  黄书生没有再继续追问什么问题,或许他已经不敢再妄动心思,冒犯客栈老板引而不发的虎威。

  此时他有些进退两难,不知何去何从。能够给他解围的人就在他垂下头艰难地咽下一口晦气的时候,施施然现身了。

  慕容公子当然知道这个黄书生就是易水寒,也当然知道易水寒之所以住进云来客栈只是因为他就住在这里。

  “老先生,”慕容公子在最合适的时机说出了最合适的话,“以慕容看来,金陵城眼下最适宜老先生的生意倒有一种,却不知老先生意下如何?”

  黄书生因慕容公子恰到好处的现身和恰到好处的搭话解脱了困局,忙不迭凑近慕容公子,问道:“公子所说的是哪一种生意?”

  “据说金陵城人文荟萃,喜欢书画的人如过江之鲫,老先生倘若想做桩稳赚不赔的生意,何不试着去卖卖字画。”

  慕容公子绝对不是在拿黄书生寻开心,以黄书生眼下的身份和情形,不去卖字画,似乎都不合时宜。良药必然口苦,苦口方能治病救人。慕容公子在情理上给目前的黄书生开了一剂良药。

  不过,世上讳医忌药的人太多,自以为是的人更多,黄书生看似温良谦恭,骨子里却自视甚高,居然对慕容公子的良苦用心生出了忌愤,也不再搭话,转身出了客栈,好像要去另请高人指点迷津。

  哗啦一声,客栈老板将骨牌推到,抬眼瞧着慕容公子,不阴不阳地道:“公子似乎在对面的李家老店住过,在下虽然眼拙,却好像意倒有一种,却不知老先生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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