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活着第1/2段
坚叔倚着他那辆破旧的摩托车等候多时，正叼着烟胡乱抽着，地上遍布零碎的烟头。
三哥等余年下了车，赶紧支起车子过去寒暄。
余年依稀记得，小时候他和三姐二姐住在杀猪场边上一所废弃的房间，每次晚饭的时候，三哥会过来。
这时，常常有一个男子把卖剩的烧鸭脖子，鸭爪子，鸭肠子送给他们，好像就是坚叔。
那是余年第一次品尝烧鸭的味道，尤其是那溢满油水的汤汁，香醇甜腻，但他总喜欢泡到饭里，可以不吃菜就扒下满满一碗饭。
为此，每到晚饭时间，他总盼望着坚叔等出现在附近……
想不到，坚叔如今竟沦落如此。
或许是因这份恩情在，余年他们对坚叔都很客气。
……
在坚叔的见证下，三哥陪着余年到了阿母生活的狭窄小房子。
余年根据阿母生前的叮嘱，在一堆破旧的衣物底下翻出一个箱子，撬开，从底下翻出一本存折。
翻开存折，上面显示余额为2675.53元，余年的眼泪再次淌了下来。
阿母把仅有的几万块给了三哥一家到外地创业，选择依靠老迈的身躯独立生活，还得照顾尚无自立能力的余年……
三哥也很感慨，红着眼睛，让余年把存折保管好，当是未来的生活费。
坚叔轻轻感叹：“唉，想不到大娘的处境是这般艰难……”
三哥脸一红，不敢多说。
不久，二姐也来了，拉着三哥就哭了起来。
三哥似乎被感染，再次鬼哭狼嚎起来。
邻里及过路的人看到，都很好奇，低声窃窃私语。
只有个别熟悉的人偶尔安慰一下。
见到余年出来，他两都不说话了。
二姐表情有些古怪，而余年大概猜到她的心思。
当年阿母搞养殖业挣了不少钱，眼前的房子就是那时候建的，而二姐那时跟了一个地摊小贩，小生意出现困难，向阿母借了不少钱……
余年没有说话，未来的自己将会怎样他心里很清楚：没必要把事情挑明，在这个节骨眼上让这份淡泊的关系雪上加霜……
不久，大姐，三姐也到了……
他们将阿母所有的物品，甚至是她睡过床都搬了出来，点了一把火。
浓烟升腾，大火熊熊，这些承载旧时记忆的物件就这样烟消云散……
余年冷冷地看着，没有说一句话。
看着空落落的房间，余年只替阿母难过：这卑微的一生竟过得如此憋屈。
儿女一一长大，老来竟然还不得善终……
余年感到深深的自责：自己是不是就是传说的灾星，自从他出生后，父亲没多久就得肝癌去世了，接着家庭分崩离析，大哥变卖家产带着妻儿到了外地，兄弟姐妹开始各散东西，只有年幼的他以及还未成年的三姐依旧拖累着阿母……
不久，二姐逮了一只阿母养的鸡杀了做饭，大家各怀心事草草填了下肚子。
他们商量着先住下，余年的读书还是要继续的，毕竟这是阿母的心愿。
三哥把余年送到了校门口，轻声叮嘱他好好用功，没有多说。
余年就这样稀里糊涂报告老师进了教室。
上课的老师大概得到消息，招呼余年赶紧坐下继续上课。
同班同学好奇地望着这脸熏得黑黑的，衣服散发着纸钱余味的同窗，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但很快，大家就低头忙学业去了，只有个别关系较好的同学会不时回头观察。
余年虽然一脸憔悴，但倔强的他并不想影响到其他人，依旧强打精神望着黑板，但目光涣散，其实也就人在那里而已。
课间操时间，余年随着同学下去，条件反射般做着烂熟的动作……
章老师默默走过来，悄悄在他身边说：“唉，人生一世，都得过这一关，要坚强点……”
余年的眼里浮现泪光，他仰起头，没有让泪水滴落……
章老师拍拍他肩，叹息着走声叮嘱他好好用功，没有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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