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指节第1/2段
熟悉的天花板,纹路仍旧是昨日的样式,连吊灯旁的那一抹了来历不详的刮擦也原地未动。海市在自己的房间里醒来——而不是某盏路灯旁的垃圾箱。他起码要比自己的笔下的角色更幸运。但海市不觉得小察会觉得自己是不幸的哪个——至少不是因为自己不得不在垃圾箱里过夜而觉得不幸。因为第二天早上他从垃圾箱里探出头时,发现自己正深处一片绿盈盈的草地,正前方的山丘上站着一个穿着吊带裤的滑稽兔子,正微笑着朝他摆了摆爪子。
窗外正灰蒙的亮着。时间应该还早。
砰砰。有两下敲门声。海市立刻猜出来了是谁在门外。
他穿上拖鞋,拿起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走过去为来人开门。
门口的人是海既。她穿着蓝黑色的条纹睡衣,绞着十根手指,听见开门声也未做反应,依旧是垂着头。
“早上好。”海市大概知道了她为什么来。
“疼。”她艰难地说出了今天的第一个字。
“进来吧。”海市把门完全敞开。
海市把座椅搬到床边,让海既落座。然后他坐在床沿上。两人对面坐着。不过严格来说二人始终没有面对面。因为海既一直没有抬头。
海市什么也没问。他拉过海既的双手,无言地分握着。
从两年前开始,海既的手指关节偶尔会既无预兆亦无规律地隐隐作痛。有时遭难的只是其中一两根手指,有时则十根手指无一幸免;疼痛有时几周都不曾来临,有时却会正午刚隐去、傍晚又来袭……
为什么呢?为什么手指这样无端地发痛呢?他不止一次地问过海既。
“我不知道。”她说。
他带海既去看医生,医生说检测不到任何异常,按理来说海既的手指没有任何发痛的理由。
这位先生是什么意思?他在暗示我的女儿在说谎么?她隐忍的眉头和紧咬的牙关是在演戏?她为什么要演戏?她演给谁看呢?
当然这些情绪未免过于鲁莽无礼了,海市并没在脸上发作。医生留下了一些建议,比如加强运动和健康饮食,又说过段时间若症状依然存在可以再带她来。海余附和着点点头。两人离开了医务室。
这就回家么?海市不知道。他只知道海既的手指依旧在隐隐作痛,可他却无能为力。
一旁的海既扣着十指,把疼痛的来源拧成一团,仿佛内在的疼痛能通过外加的痛苦驱赶。
海市不想看见她这样。那害得他胸口愈发地紧。
“把手给我,姑娘。”
“要做什么?”
“有人握着兴许会让你稍微感觉好些。”
海既睁大眼睛看着海市,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是啊,你以为你在做什么?您以为你还是过去那个我心目中最亲切的父亲么?你以为我还会像个几岁的孩子那样,眼泪汪汪地寻求你的怜惜和关照么?
可海余比她自己更清楚这些。可他还是丧失常识地这样要求着。
海既终于没说什么。她松开十指,稍微提了提双手,任凭对方握着。
这家伙的手可真烫啊——不过也可能是自己的手太冷了。
上一次牵着手是什么时候?八年前么?那时候母亲还没有离开这个家。
有几次看见海然在同父亲开玩笑时常常拖拽着他的手腕。那更令他难堪还是愉快呢?
海既终于抬起头来,看了看她父亲。不过对方却毫无察觉——他正闭着眼,眉间流露着惯常的哀戚。
兴许他在祈祷——虽然母亲离开后海市就再也没去过教堂,此后的晨间也再未见过他做在做什么?您以为你还是过去那个我心目中最亲切的父亲么?你以为我还会像个几岁的孩子那样,眼泪汪汪地寻求你的怜惜和关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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