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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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者道:“老儿,妖精好拿;只是你这方人家不齐心,所以难拿。”老者道:“怎见得人心不齐?”行者道:“妖精搅扰了三年,也不知伤害了多少生灵。我想着每家只出银一两,五百家可凑五百两银子,不拘到那里,也寻一个法官(对道士的尊称)把妖拿了,却怎么就甘受他三年磨折?”老者道:“若论说使钱,好道也羞杀人!我们那家不花费三五两银子!前年曾访着山南里有个和尚,请他到此拿妖,未曾得胜。”行者道:“那和尚怎的拿来?”老者道:

  “那个僧伽,披领袈裟。先谈《孔雀》,后念《法华》。香焚炉内,手把铃拿。正然念处,惊动妖邪。风生云起,径至庄家。僧和怪斗,其实堪夸:一递一拳捣,一递一把抓。和尚还相应(相宜),相应没头发。须臾妖怪胜,径直返烟霞。原来晒干疤。我等近前看,光头打的似个烂西瓜!”

  行者笑道:“这等说,吃了亏也。”老者道:“他只拼得一命,还是我们吃亏:与他买棺木殡葬,又把些银子与他徒弟。那徒弟心还不歇,至今还要告状,不得干净!”

  行者道:“再可曾请甚么人拿他?”老者道:“旧年又请了一个道士。”行者道:“那道士怎么拿他?”老者道:“那道士:

  头戴金冠,身穿法衣。令牌敲响,符水施为。驱神使将,拘到妖魑(chi)。狂风滚滚,黑雾迷迷。即与道士,两个相持。斗到天晚,怪返云霓。乾坤清朗朗,我等众人齐。出来寻道士,淹死在山溪。捞得上来大家看,却如一个落汤鸡!”

  行者笑道:“这等说,也吃亏了。”老者道:“他也只舍得一命,我们又使够闷数钱粮(冤枉钱)。”行者道:“不打紧,不打紧,等我替你拿他来。”老者道:“你若果有手段拿得他,我请几个本庄长者与你写个文书:若得胜,凭你要多少银子相谢,半分不少;如若有亏,切莫和我等放赖,各听天命。”行者笑道:“这老儿被人赖怕了。我等不是那样人。快请长者去。”

  那老者满心欢喜,即命家僮,请几个左邻、右舍、表弟、姨兄、亲家、朋友,共有八九位老者,都来相见。会了唐僧,言及拿妖一事,无不忻然。众老问:“是那一位高徒去拿?”行者叉手道:“是我小和尚。”众老悚然道:“不济!不济!那妖精神通广大,身体狼犺(笨拙、笨重)。你这个长老,瘦瘦小小,还不够他填牙齿缝哩!”行者笑道:“老官儿,你估不出人来。我小自小,结实,都是‘吃了磨刀水的,秀气在内’哩!”众老见说,只得依从道:“长老,拿住妖精,你要多少谢礼?”行者道:“何必说要甚么谢礼!俗语云,‘说金子幌眼,说银子傻白,说铜钱腥气!’我等乃积德的和尚,决不要钱。”众老道:“既如此说,都是受戒的高僧。既不要钱,岂有空劳之理!我等各家俱以鱼田为活。若果降了妖孽,净了地方,我等每家送你两亩良田,共凑一千亩,坐落一处,你师徒们在上起盖寺院,打坐参禅,强似方上云游。”行者又笑道:“越不停当!但说要了田,就要养马当差,纳粮办草,黄昏不得睡,五鼓不得眠。好倒弄杀人也!”众老道:“诸般不要,却将何谢?”行者道:“我出家人,但只是一茶一饭,便是谢了。”众老喜道:“这个容易。但不知你怎么拿他。”行者道:“他但来,我就拿住他。”众老道:“那怪大着哩!上拄天,下拄地;来时风,去时雾。你却怎生近得他?”行者笑道:“若论呼风驾雾的妖精,我把他当孙子罢了;若说身体长大,有那手段打他!”

  正讲处,只听得呼呼风响,慌得那八九个老者,战战兢兢道:“这和尚盐酱口(指说不吉利的话有应验)!说妖精,妖精就来了!”那老李开了腰门,把几个亲戚,连唐僧,都叫:“进来!进来!妖怪来了!”唬得那八戒也要进去,沙僧也要进去。行者两只手扯住两个道:“你们忒不循理(不通情理)!出家人,怎么不分内外!站住!不要走!跟我去天井里,看看是个甚么妖精。”八戒道:“哥啊,他们都是经过帐的,风响便是妖来。他都去躲,我们又不与他有亲,又不相识,又不是交契故人,看他做甚?”原来行者力量大,不容说,一把拉在天井里站下。那阵风越发大了。好风:

  倒树摧林狼虎忧,播江搅海鬼神愁。

  掀翻华岳三峰石,提起乾坤四部洲。

  村舍人家皆闭户,旧年又请了一个道士。”行者道:“那道士怎么拿他?”老者道:“那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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